夜静天穹

Warning：有非常多的私设，咕哒子是私设的中国人抑郁症咕哒子，咕哒子死亡前提，但这一篇的死亡非常隐晦。莱昂纳多·达·芬奇在羁绊故事描述中就是比起“御主”和“从者”更像是“学生”和“老师”，在很多方面和其他从者会有所不同，因此大致说到的是“陪伴”。热爱咕哒子的生，也尊重咕哒子的死。

笔者的话：《明日方舟》抽到了麦哲伦，所以加更个《Fgo》庆祝一下。/滑稽

【莱昂纳多·达·芬奇 6羁绊】

　　“……达·芬奇……亲，”那时御主还很腼腆，她对这样亲密的词汇说得结结巴巴，以至于她在万能之人面前将这个词在舌尖转了三转才吐出来。她知道达·芬奇的确是这么喜欢别人称呼她的，万能之人自恋也自强，“她”喜欢被人依靠和需要的感觉。达·芬奇喜欢被人认可，也喜欢被人赞美。

　　“啊啦，是来买东西的吗？”达·芬奇可以在与人交谈时同时灵巧而精密地操作仪器，尽管这么做看起来总是不那么安全，但看在有罗玛尼·阿其曼医生那么不靠谱的前提在，似乎达·芬奇亲的小小洒脱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虽然这么说对罗曼医生有那么一点点背后戳脊梁骨的嫌疑……但无论看多少次，御主也会觉得达·芬奇果真是不可思议的万能之人。

　　好像什么都会，仿佛在神话中也没有这样完美而无懈可击的人，但达·芬奇就是这样的人，有独特的魅力，或可称之为一种特别的“美”；只要你有疑问，只要你有需求，你尽可询问她。没问题的，你可以盲目地信任她；她就是这样令人惊叹的天才和英灵。

　　“啊……不是，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如果达·芬奇亲不方便也没关系的，只是有这样的想法而已。”御主说起这个显得相当不自然，她在达·芬奇的注视下略微吞了吞口水，达·芬奇通过分析她的微表情猜测她应该是介于尴尬和害羞之间。害羞达·芬奇可以理解，御主一向脸皮比较薄，大概唯一脸皮厚的时候就是在特异点对着曾误认为是“恩奇都”的金固竖起中指破口大骂的时候，总之那会儿大家都惊呆了。平日里从未见过御主这样大胆和粗鲁的——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的。御主一定是因为为了创造“新人类”而屠杀的概念而恼火不已。

　　但后来金固还是为了人类牺牲了……所以御主最后还是陷入了不深却难以摆脱的自责和愧疚中。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是心里的一个小小伤口，没有愈合，但偶尔会疼上那么两下。

　　但尴尬是什么呢？达·芬奇用天才的思维思考了一下，想想也应该是让御主觉得不好意思的东西——嘛，这个样子好像是看见那些没有化完妆就被私闯闺房的女孩子——等等，好像想得太远了。达·芬奇回过神，看见御主在陷入能让伊什塔尔在自己的精神里毁灭世界三十次的时间的犹豫后弯腰从包里拿出……一张画。

　　姑且可以称作是一张画。在达·芬奇的面前卖弄画技当然是一种愚蠢的行为，达·芬奇最为人著称，被常人记住的就是绝世画技。

　　“……我想……学画。”

　　达·芬奇不会用批判的目光去看它。当然——因为对御主当然要温柔而宽容才好，御主这样的人就应该用顶顶的温柔对她。但达·芬奇正在看那幅画时，御主的眼里闪过近似于恐惧的情绪，她的脸皮忽地微微绷紧，瞳孔放大——达·芬奇拍拍她的后背，她抬头看着达·芬奇：“——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太可笑了。”她看起来很下不来台，她甚至想抱起自己的画作夺路而逃。但兴许是因为自尊心，或许是因为孤注一掷——达·芬奇没能看清她眼底的东西。达·芬奇只觉得御主的肌肉有点瘫软，可能是因为恐惧。

　　而自始至终，达·芬奇只是看了看御主的画而已。她很认真地观察，万能之人——优秀的画师不仅要会绘出震撼人心的画作，也要从色彩中找出作者的情绪和想法。色彩很明艳，御主自发地没有使用厚涂画法，她是一位从未经受过系统画术学习的人，但可以看出她的确有在尝试使用半厚涂的方式。

　　未免太苛求自己了。达·芬奇悄悄看了御主一眼，御主刚好也在紧张地看着她，但御主先避开了达·芬奇的目光。尽管御主并不很喜欢这样的形容，甚至有固执的规避，但她现在的确像是见到了莫大恐惧的……生物。达·芬奇其实挺喜欢御主，不能说挺喜欢，应该是非常喜欢和欣赏。她平等地爱着一切，美的事物她都喜欢，御主当然也包括在内。她身上有达·芬奇穷极一生都在试图绘入画中的东西：人的灵魂。

　　单单描摹容颜，无论如何传神，无论在卢浮宫里的《蒙娜丽莎》如何迷倒世人……但这都不是达·芬奇所追求的“终极”。她只拓印下了最美的一瞬，但最美的东西永远不应只有一瞬。不是疲倦而温和的眼神，也不是柔和礼貌的笑容，甚至不止是俯身拥抱英灵的身姿……而是每一秒。说出的每一句话，走过的每一条路。梅林都会为这漫长旅途的勇敢故事而吸引，而达·芬奇不止被它吸引，她想把它记录下来。

　　万能之人也会遇到难题，但万能之人之所以为万能之人，是因为不管怎么样都会找到解决方法。达·芬奇想记录下这个美丽的故事，用画笔也好，用任何东西也好，把它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无论是人还是一路上的一切……啊，真是个难题。万能之人至今仍没有找到办法。

　　但她要先安慰一下御主。御主看起来更尴尬了，流露出的还有恐惧。达·芬奇不知道是什么忽然让御主本能地感觉到恐惧，万能之人思考了一下，御主的身体没有问题——必须没有问题，光是南丁格尔的盯视和消毒就足够了，太多苛求肯定会让御主感到很不适且没必要。达·芬奇一向不喜欢冗余且无用的事。

　　那就是心理问题了。达·芬奇看着她，心理问题，这还真是个大问题。虽然论人体达·芬奇还是有读作一点写作膨胀的自信，但心理她却不算是个专家。唔，准确来说，对付正常人她当然有办法啦，但对御主的话，怎么想都要严谨一点。心理疾病，迄今为止虽然人类还不算真的那么重视，但它的棘手程度却算是尽人皆知的。

　　达·芬奇想轻拍御主的后背停下了，她顿了一顿，碰了碰御主：“我们来聊聊这幅画吧？”

　　“啊——？哦！”御主看起来还有点呆滞，或者她依然显得尴尬。她下意识地避免被指责的话语，她总是对很多话都认真对待，即便只是一句无心之言。虽然很多从者说“Master认真又严谨不是好事吗”，毕竟被不靠谱或不认可的Master拖累的从者实在太多。但太认真有时候又会让这位Master太辛苦，从者们有时候又会想，如果御主不那么认真就好了。

　　玛修也是这样想的，但玛修说的话御主一直都听不进去。也是，御主一直视玛修为需要保护的对象，就算在战斗中没法保护玛修，她也希望在生活中爱护玛修。玛修为了和御主一起战斗真的付出很多，御主都记在心上。

　　所以御主才不能累，达·芬奇其实很不擅长应对这种人；她也不是什么谈判家，就算是谈判家也不应该把战场上的谈判技巧对准御主吧——！其他从者也是这么想的。御主是个既认真又真实的人，可就因为这样，达·芬奇看着她的眼睛时才说不出软趴趴的安慰话。

　　啊，毕竟御主不是傻瓜，她可聪明了，还敏感得很。如果是假话，她肯定听得出来，会更难过。但要说真话，又要说得不让她难过就不那么容易了。只是她看着从者，眼神不强硬也不软弱，只是与从者的眼睛对视，不偏不倚也不卑不亢，只是这么真实地看着，从者就明白：应该对她说真话才是。

　　“嘛，你看这里的色彩，如果用驼色就更好了——对吧？”达·芬奇对她笑，御主闷闷地不敢说话，达·芬奇又说：“不过这好像不是迦勒底的从者耶？是哪个角色吗？——唔，也是，这是漫画家吧！是吧？”

　　“啊——这是我……呃。”御主犹豫了一下，她露出有点尴尬的神情，“唉，其实我……下意识想说是黑历史。但我还是很在意这部作品的。”她接过画作，“是我青春期的时候写的一部没什么意思的小说书……但我那个时候就想象力很丰富，所以我本来为那个小说书构筑的世界观就逐渐被拓展成了一个世界……最后那本小说虽然没有写下去，但这个世界留下来了。……虽然至今看起来会觉得很幼稚，所以我会对别人说这是黑历史以免别人先嘲笑我。”她看起来更不好意思，但达·芬奇是能理解这样的感觉。那绝不仅仅是不好意思，御主依然本能地隐藏和掩盖它。但达·芬奇是知道的，这样的不好意思下是被嘲笑过后最终变成的恐惧和压在最底的愤怒。

　　就像梵·高被人嘲笑，心里有一整个世界，但这个活着的世界却被人嘲笑。

　　“但我一直没有忘记，我还是很喜欢我自己创作的角色的。”御主深呼吸，“我想象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画下来，但最后我发现我不足以画出他们。不过……怎么说呢，还是很想让人看看我心里的这么多景色啊。”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有我这个天才在身边，就不需要担心这些问题啦。”达·芬奇大笑，她看御主的眼睛，御主眼里的恐惧烟消云散了。原来那么容易就能消散的——只是那么多时候都没能发现而已。就像那幅画里藏在人体结构不正确的角色背后的晦暗湖泊。它存在，但很少有人真的留心它。“放心，万能之人当老师也是一流的哦？”

　　御主看着达·芬奇，然后笑了：“谢谢！”

　　只是教画而已，不用那么感激的。达·芬奇没有这样说出口，有些话不说会让御主好受一点。

　　御主迫切地想要被需要，也迫切地想要被尊重。她不想被作为一个“受照顾”的弱势群体对待，而仅仅想作为一个可以平等的人被尊重。

　　达·芬奇尊重她。尊重她的性格，尊重她的选择，也尊重她的一切决定。

　　御主学得很快，她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总是学得非常快。她从人体开始学习，但很少叨扰达·芬奇。她自觉自己的讨教影响了达·芬奇亲的工作和研究，但达·芬奇回答她，自己乐在其中。她在练习时问：“达·芬奇亲，有传闻说你起初学习绘画时，画了3年鸡蛋？”

　　“有这样的事吗？嘛，有肯定也不记得了。大自然才是我的老师嘛。”达·芬奇看着她小心构筑素描，御主选择一张照片来临摹，御主想了想，选的是伊什塔尔。

　　“哎，我刚刚看见你在翻到斯卡哈的泳装照时停顿了一秒哦。就人体而言，斯卡哈的泳装照的确更适合临摹呢。”达·芬奇看着御主说。

　　“啊……其实不是因为觉得不敬。只是因为我不太擅长画这个……”御主的脸有那么一点点发红，她指了指自己的胸，“胸。因为我总是很难把握胸部的角度……虽然这么说可能会被突如其来的弓矢掀掉天花板，但的确就胸部而言……伊什塔尔小姐更好画。嗯。”

　　毕竟是一位“胸部很抱歉的女孩子”嘛。

　　“哦——”达·芬奇露出明明白白的笑容，“……懂了懂了，但也不能因为难画就避开哦。要成为优秀的画家当然要无所不能！”

　　“……等等达·芬奇亲！这是万能之人的要求吧？！”

　　“嗯哼，不妨就拿我当模特吧？”达·芬奇看着御主，“因为这可是我所追求的美丽化身哦？——所以来试一试吧！”

　　“呃……！好的，我会尽力，但可能会很久……如果觉得不适的话，达·芬奇亲也可以去休息的。”御主攥着铅笔的手抖了一下，“呃……我……努力。努力。”她深呼吸了一次，两次，完美。

　　结果很不错，达·芬奇称赞御主很有天赋。但御主又开始紧张了，她当然很高兴，不过她也怕自己配不上这些赞美。

　　但达·芬奇还是没忘记御主的恐惧。瞳孔微微放大，为什么那么恐惧？

　　“我想要给伯爵画一本画册……”御主一一列举自己学会画画之后想做的事，但她总觉得自己画得还不够好。她想把最好的东西捧出来给朋友。

　　但御主有几天很累，她没有画画；或者没有去刻苦地练习。她需要休息一阵，所以在向达·芬奇做了在达·芬奇本人看来其实是不必要的道歉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但她还是画了点什么，用碳棒和铅笔随手涂鸦。与达·芬奇学习的基本功仍在，她最后画了一个安静地、盖着毯子的人，她随手画了毯子的褶皱，褶皱一向是她不喜欢画的；在这幅画里，这个人安静地躺平，仿佛躺在晦暗的水泥地上，双手平和地搭在毯子两边，干枯瘦弱。但他或她的面容被一张白色的白布盖住，只留出没有弧度的嘴唇和下半张脸。他或她仿佛很平静。

　　深切的死寂和安静……但安静得让人能得到片刻休憩似的。达·芬奇看到这幅画，御主没有避让她，御主任凭达·芬奇观察她的画。

　　“很好，无懈可击。”达·芬奇将双手按在御主的肩膀上，“但我……只是不喜欢这幅画。不，你已经做到了，画技已经做到了。但我不喜欢它的情绪……就像每个人喜欢不一样的情绪一样。我跟你说过的，对吗？像想要烧尽世界的家伙的话，我没法喜欢。因为……这个世界很美，因为我喜欢这个美丽的世界嘛……所以不要那么哀伤啊。还有很多美丽的东西，不管怎么哀伤，看到它的时候都会感到喜悦和震撼的。跟我一起去看吗？”

　　御主抬头看着达·芬奇的眼睛，她轻微地笑：“谢谢，达·芬奇……亲。”她想报以最真挚的感谢，所以她犹豫了；这样亲密到不礼貌的称呼真的可以吗？

　　达·芬奇用行动和眼神告诉她：可以。

　　达·芬奇跟御主去了很多地方，乡村、城野，万能之人一直很可靠。御主的话变多了些，她会说一些闲话，也会说起过去幻想的剧情。

　　“但和现在我们经历过的那么多相比，还是感觉太单薄。”御主拍拍自己的脸颊，那时法国乡村的暖风拂过脸颊，空气里有麦子的香味，“……有时还觉得自己在梦里似的，不知不觉居然经历过那么多了。”

　　“对了，等了那么久终于可以问出口。”达·芬奇转头看她，御主对上达·芬奇的眼睛：“是？”

　　“一开始向我学画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害怕呢？”达·芬奇看着御主。

　　“……啊，这个。”御主的手指略微蜷缩起来，达·芬奇拍拍她的手背：“别紧张。”

　　“是达·芬奇亲的性格吧，优秀又可靠，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让人很喜欢。只是我怕达·芬奇亲……说客套话。如果我面对的是斯卡哈女士，恐怕也只是感到紧张。但我害怕听到客套话，就算真话很残忍，我也想有人把它原原本本地告诉我。还有，我怕达·芬奇亲拒绝我，尽管我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我还是希望达·芬奇亲能认可我。”御主放松地笑了，“幸好，达·芬奇亲，您没有。”

　　“当然，因为我很了解你。”达·芬奇轻声叹气，“要知道，御主和从者的羁绊提升的同时，从者与御主的羁绊也在提升哦？说客套话的人不了解你，可我了解你啊。这跟万能之人没有关系，只是我应该这么做。我应该对你说真话，这是尊重。所有从者都明白。你应当受到尊重。”

　　“啊——这样。”御主拥抱了达·芬奇，“谢谢。谢谢你的理解，谢谢……你支持我的一切决定。”

　　“……嗯。”

　　莱昂纳多·达·芬奇知道御主打算做什么，但正如她所认为的：作为朋友应当做的不是强迫她去经历她不想经历的一切；达·芬奇理解御主的执着和痛苦，所以她爱着御主的生命，也尊重御主的死亡。

　　御主走之前向莱昂纳多·达·芬奇告别。

　　“再见，御主。”达芬奇笑着对御主说，这只是一场简单的、朋友之间的告别而已。“——对了，记录你、玛修和从者们一路故事的画我已经开始动笔啦，本来想用魔术的方式构筑出来的，不过具体还需要多多考量呢。要记得回来看看。”

　　“嗯，好……达·芬奇亲。”御主转头对达·芬奇挥手告别，“……所以，再见，达·芬奇亲。我……会回来看的。要记得准备好作品哦？万能之人不会让我看见半成品的对吧！”

　　莱昂纳多·达·芬奇最后见到的御主是笑着对她挥手的。

最后BB：下一篇应该就是师匠了，还有，就算我被大弓轰死，被踹死，我也要大声喊出：“伊什塔尔是个胸部很抱歉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