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天穹

直接发片段，算是博士形象的一个补充。之前就写过Dr.Thiago很不擅长应付年长的男人（类似父兄般的男人），这算是父女之间的一个相处模式片段。

总之就是一个本质很含蓄不太说心里话的女儿跟一个不管看起来还是本质都很含蓄不太说心里话的父亲之间的相处。

博士变小篇说过博士小时候是个哭包，其实就是一跟人急眼就会先哭出来。长大以后的博士不是改掉这个毛病了，而是因为没什么亲近的人也不跟亲近的人生气所以没机会这么边哭边吵。

女孩坐在尸体上，那些尸体和血汇成血色的网，在她脚下交织；她看到父亲的时候眼眶红了红，但不是因为害怕。她愤怒极了，摇摇晃晃地从尸体上站起来，把那把卷了刃的刀子从身边怒目圆瞪的尸体上用力拔出来，咬牙切齿地连带那把钝了的刀都在血肉里绞了绞，才终于把它拿回手里，甚至不得不后退两步，险些跌倒在地。

她的父亲沉默地看着她，血顺着本光洁干净的外套滴滴答答留下来，但他比女儿从容得多。在过来之前，他拄着刀站在那里；现在他仍旧拄着刀站在那里，只是面对着女儿。父女的五官相似极了，连互相注视的眼神都微妙地相仿。女孩嘶声说：“——你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她连声音都发着抖，用尽力气向父亲宣泄她的恐惧与恼怒。

“安静，现在还不应该松懈。”她的父亲终于出了声，语气与平素训斥她没什么两样。女孩气得要死，抬头瞪着高大的父亲，还没说话先往下流了两行眼泪。她低头用袖管抹掉眼泪：“我喊你！不停地喊！但是没用！你从来没有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出现过！”她哽咽了一声，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一面咳嗽，她一面说：“你从来都没有……妈妈死的时候也是！我怕得要死，但你永远都靠不上！所以我只能这样做……”她手里的刀子跌在地上，“我差点就死了！我不停地杀人、杀人……”

“要习惯。”父亲仍旧语气淡淡的，“我不停地训练你，就是为了这种时候。要靠自己。”他用刀鞘把尸体拨到一边，走近女孩。女孩又问：“——那你呢？我什么时候才能靠上你？！我该怎么需要你？父亲！”

“要靠自己。”父亲又重复了一遍。

“那你是我的父亲吗？！”

“我是。我是你的父亲，这个身份更甚于训练你的严师。这一点永远不会变。”男人终于蹲下来看着女孩，“但我也只是你的父亲。”他用刀鞘抵着一具尸体，“你该做得更好。”

“为什么？这就是我永远追不上你，然后只能一个人拼命找你、喊你的原因？这是我被一次又一次丢下的原因？”女孩往一旁走了两步，离男人刀鞘点着的尸体更远些。

男人叹了口气。

“我没有丢下你，从客观事实而言……”

“闭嘴！你又开始振振有词，却从来不听我说什么！”

“……听我说完。”男人拉过女孩的手，他的力道不小，女孩打了个趔趄，才甩开了父亲的手。

“我只是想让你活下来，按你想要的方式活下来。”男人沉声说，女孩被父亲像是鹰隼似的眼睛盯着，不由安静下来。“为了这样，你要足够强。要习惯接受，要习惯忍耐，要习惯克制。要不断学习，不断向前跑。”

“这些话我只说一次。父辈一定要被更优秀的子辈替代，这是我对你的要求。但是论期待？没错，我没办法陪你一辈子。我只希望在我还能看着你的时候尽可能让你变得更坚强，即便有一天不幸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也能自救。我希望你是被人追随的那一个，我希望你是被人喜爱的那一个，而不是追逐别人的那一个。”

“总有一天孩子不得不离开父母。但我永远爱着你，我的女儿。我永远希望你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按自己喜爱的方式过活。”